火化儀式上的法語甘露

火化儀式上的法語甘露

隆波帕默 尊者

禪窗 1月17日

2 0 1 9 年 5 月 2 7 日泰 國 斯 拉 查 考 訂 寺

全篇法談

要覺知自己,別走神。

那些坐在外面的人也可以坐到裡面來。誰想坐進來就坐進來吧,裡面有很多空地。別搶, 別搶, 那邊也可以,好了。大家要坐得舒服些,想要盤腿而坐也是可以的。在講法時,有空位是不划算的。

今天我們聚集在這裡,是為了參加阿紫的火化儀式,在她死前的星期五,有幾個中國人來到寺廟,  隆波指導(中國人)的時候, 她還在一旁(當)翻譯。但三四天后,她就過世了。

當一個好人去世時,大家都會覺得惋惜。她並不是泰國人,她來自中國。但她待在泰國是為了協助  佛法的傳播。她利益了非常多的人,   而且她非常可愛和值得尊重。來參加葬禮的泰國人非常多,沒有人邀請他們,他們都是自發前來的。某些葬禮來參與的人數也許更多。比如那些高官富豪死了,可 能會有成百上千人去參加。但阿紫只是個普通人,只是一位普通的修行人,(雖然)來參加她的葬  禮的人不多, 可來的這些人的內在品質卻很高。雖然“ 量” 不多,“ 質” 卻非常高—— 幾乎全是修行人。

她利益了非常多的人,尤其是中國人。她利益了很多人,她幫忙將隆波教導的禪法弘揚出去。她的 心地非常好,為什麼呢?因為她具備了幾個優點。

比如,首先她有布施,而且她的布施並非普通的布施,不只是物質方面的付出,因為後者是很容易  做到的;她是來幫忙法布施的,(也就是)將法布施出去。她協助這個工作已經好幾年了,  以至於因此而學會修行的中國人的數量非常多。比如,而今學會覺知自己的人已經十分普遍了,且分離蘊  界也已成為一種常態, 許多人都可以做到。因此, 她擁有的是品質極好的布施, 而且她是真心在做。如果是為了賺錢而工作,反倒更容易些。

阿紫一直在勤奮工作, 由她協助進行的工作非常多。她有持戒, 而且持得很好; 再者, 她還( 一直) 在努力訓練自己的心。她的心是具備禪定力的, 而且達到了非常滿意的品質; 她的心是安住的,在臨終時,覺性並未缺失。在死亡的整個過程中,(她的)心始終跟佛在一起。( 她的) 心是跟佛、跟寺廟在一起的,她的心非常光亮和愉悅。

她有布施、有戒,而且有禪定,只是她的智慧尚未開發如量,還需要繼續用功,她可以在上面繼續(修行),(她)是完全能夠修行的。

而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,要幫忙將她未竟的工作接過來。她已經把路鋪得很好了,我們要維護並將  之延續下去。中國人要盡快學習泰文, 這樣就可以共同來幫忙。現在已經有好幾個人在學習泰文了。

死亡何時會降臨在自己身上, 這是不確定的, 什麼時候都有可能。

隆波已經看過太多了,“ 稍不留意就死了” 的例子非常多, 完全始料未及。有些人提前預知自己將死,有些人卻渾然不覺。包括阿紫,事先根本沒有料到,完全被“業”給屏蔽了,怎麼也看不出來。  在通常情況下,隆波的眼神是很快的,誰一生病,隆波立刻可以看出來。在她去世前五天, 隆波看到她還非常亮堂,看不出生病。沒有人會想到她得了重病,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。

因此,死亡不會提前通知我們,這取決於我們是否已經做好了準備。我們之所以來學法和修行,就  是為了訓練自己的心,以至死期降臨時,萬事俱備。

那些怕死的人是由於對自己沒有信心,不確定自己死後將去往何方,會不會比現在更糟呢?作為修  行者,我們有戒,有禪定,有在開發智慧,這就足以讓我們堅信——縱使不久便會死去,也不會下  墮。

經典記載說,行者能夠分離蘊界以後,再思維身是無常或心是無常的,體認三法印。事實上, 透過思維而體認自己身心的無常、苦與無我,這還不算是步入毗缽舍那,經典稱之為小須陀洹(即小初  果),還不是真正的初果。心安住成為觀者以後,看到身是一部分,心是觀者。然後去思維身是無 常的、苦的、不是我;心是無常的、苦的,不是我。

比如(大家)昨天心情很好,但今天心境有些悲傷,說明心是無常的。這是經由對比不同時段的境  界而體會到的三法印。又比如,之前的心(狀態)很好,現在不好了,這也是透過思維對比後看到 的三法印, 這種情形都稱為小須陀洹( 小初果)。小初果的資產是可以避開下一世墮入惡道的危險,但下下一世還要繼續戰鬥,因為仍有可能會掉入地獄。若我們有在修行,  那麼達到上述階段是沒有太大難度的。

首先,訓練心安住,變成知者、覺醒者、喜悅者,然後繼續去觀。比如: 當下這一刻在坐著, 看到身體坐著,這個身體是無常的——剛才身體並沒有坐著,剛才是走著的,現在才坐下。因此, 身體的行、住、坐、臥是無常的。不管坐得多麼舒服, 時間稍久就會發酸, 這個身體始終在被苦逼迫著。一會冷,一會熱,一會痛,一會酸,一會餓,一會渴,一會要小便、大便,有時又會生病—— 身體始終是在被苦逼迫著。

又或者去思維:比如,剛才我們在吃飯,這個身體是一堆物質,不停地在新陳代謝,進食不久就要  排泄,因此身體僅僅只是物質,並不真的是“我”、是“我的”,它完全依賴於世間物質而臨時存在, 時間一到,必將離散。

再比如,我們來參加葬禮,她的身體原先跟我們一樣可以行、住、坐、臥,但是現在做不到了,沒  有幾個小時就只剩下骨灰,根本找不到任何人形的踪跡。假如我們參加葬禮的時候思維說:此身不  久便會離散、死去,不再有任何人的影子存在了——如是不斷地思維,即便(修行)還沒有契入毗  缽舍那,但也算是極佳的開始了。

我們持續不斷地覺知身體,而後思維:身是無常的、是被苦逼迫的,身不是我,身體只是我們從世  間臨時藉來的物質而已, 時日一到, 就必須還給世間—— 這稱之為“ 在思維或在審思身體的三法印”。

又或是觀察心,感到此刻的心跟剛才不同,這也是在對不同的境界作比較。過去的心跟現在的心不  同,說明它是無常的,這種情形依然不算步入毗缽舍那,但是能夠做到也很好,(因為)這是我們  真正修習毗缽舍那的起點。心一旦安住成為知者、覺醒者、喜悅者,變成觀者,而後再觀自己的身  與心。

最開始(我們)還是通過思維的引領來體會它們(身心)是呈現三法印的,但接下來,由於心曾經  從三法印的角度去觀身與觀心,因此它會自行照見三法印,在毫無任何刻意為之的情況下,而自行  獲得體悟。

比如,一覺知到身體,(我們)就即刻感到身不是我,在呼吸的“這個”不是“我”,這是自行感覺到 的。因為我們已經具備了禪定,並且有覺性在感知身體,想蘊也曾經界定過“它是呈現三法印的”。 一旦具備了上述因素,  心接下來就會自行照見三法印。即使我們並沒有刻意要去照見身體的三法印,心也能自行照見。這樣的自行照見,稱之為“在真正開發智慧”和“已經在修習毗缽舍那了”。

修習毗缽舍那的時長不會很久,(因為)毗缽舍那是一剎那、一剎那(生起)的。比如,心生起正  確的領悟與洞見的時刻只是一瞬間而已。

例如我們觀身,看到身體行、住、坐、臥,這是奢摩他,因為觀身(看到身的行、住、坐、臥),  是以身體作為禪修的所緣,身體成為心所感知的單一所緣,這符合奢摩他的原則:也就是以輕鬆自  在的心,覺知讓心感到快樂的單一所緣,持續感知單一所緣,輕鬆自在地去做(感知)  ,心就會寧靜下來。

當我們感知呼吸的身體、感知行、住、坐、臥的身體時,都是在修習奢摩他;然而在某些片段,心  如果已經準備好了——具備了正確的禪定,成為了知者、覺醒者與喜悅者,在感知身體時,假如具  備了正確的覺性與正確的禪定,那麼正確的洞見與領悟(即智慧)就會生起。

當智慧生起時,它只生起一個瞬間。因此,智慧生起的時間不會很久,僅僅只是極短暫的一瞬,一 旦過了這一點,心又會繼續修習禪定——(繼續)觀照行、住、坐、臥的身體或是呼吸的身體,又  要過好久,才會再次感覺到和領悟到:身體不是我、不是我的,或者它本身就是苦。

大部分人都有過類似的經驗, 有人站著刷牙, 手動來動去, 智慧突然毫無預兆地湧現, 看到手在動,感覺到手不是我。它就像某樣東西—— 是一節一節的, 但它不是“ 我”, 也不是“ 我的”; 智慧於此生起,但卻只生起那麼一瞬間。

那個人非常興奮,說:這個不是我!由於興奮生起,導致禪定退失,就又看不到三法印了。因此, 心一定要安住,才能夠洞見三法印,但它只會剎那、剎那地安住,只能剎那、剎那地照見三法印,

所以,智慧不會生起太久。如果誰的智慧可以生起一個小時,那肯定是思維出來的。真正的智慧只  生起那麼一剎那,尤其是出世間智慧。

當我們不停地開發智慧,戒定慧也趨於圓滿,在抵達出世間智慧生起的時刻,也僅僅只會生起一個  心識剎那,而不會生起兩個心識剎那。如果是生起了很久,那就不是(真正的智慧)了。

智慧是一種正確的洞悉和正確的領悟,它就像是靈光乍現——僅僅是一瞬間的頓悟。類似我們絞盡  腦汁在思考某個晦澀的問題或複雜的工程,當真正洞然明白之時,只是一瞬間的恍然大悟。

因此,真正的智慧是不會持續很久的,它有賴於覺性不斷地去感知自己的身與心,心安住,變成知  者、觀者,而非思考者、演繹者、造作者。心一旦變成知者、觀者,而非左思右想者,那麼覺知身  的瞬間,就會洞見到身不是我。

事實上,所謂的“我”只是源於念頭的思維。“我”的存在是源自思維,並不真的存在。如果心是觀者  而非想者,那麼覺性一旦捕捉到什麼所緣,就能夠照見三法印。

可如果心並未成為觀者,而是一直迷失在“想”裡,在想著三法印,(例如)覺性一旦捕捉到所緣,  隨後就拼命去思維“這是三法印”

——那不是真正的智慧,只是屬於思維所產生的智慧(思慧),它是根本無法斬斷煩惱習氣的。

真正源自修行的智慧(修慧)只是一瞬間,而後心就會極為光明燦爛。先不用說體證道與果了,哪  怕只是智慧(修慧)的生起——對於身心或蘊界生起了正確洞見時,心都是光明的。所以, 佛陀開示道:沒有任何光明可與智慧之光相提並論。

譬如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,沒有任何光亮,然而當心領悟到什麼時,它會亮堂起來,是自帶光明  的。尤其當聖道生起時,心(的光明)會極其璀璨。那些天神和梵天神們能夠感知得到, 彷彿毫無預期地突然劃過的一道閃電,只是一瞬間,不會停留很久,但是他們(天神和梵天神)會異常興奮  地說:又有聖者出現於世了!世間又產生了一位聖者!首先是四大王天的天神們會興高采烈,“又有  一位聖者產生了”的歡呼聲響徹雲霄;接著,更上層的天神也會聽到,然後就這樣層層上傳,天神們  的隨喜讚歎之聲會讓整個宇宙產生震動及震撼。

真正的智慧只是生起一個剎那而已。

如果是出世間智慧,比如生起聖道,聖道有四類,在它生起的時候,整個宇宙都會震撼和震動。心  靈敏銳之人可以感覺到,有時彷彿發生了地震。比如正在修行時,感到地動山搖。心在根除煩惱習  氣時,會感到似雷電交加一般,光芒遍照。實際上,那是心在亮堂,而非真的有雷電。不過一般人  是根本無法感覺到的,所以高僧大德們稱之為“聾子的耳朵”和“瞎子的眼睛”,只是個擺設,什麼也 感知不到。

我們要努力訓練自己, 讓自己在死前就能做到。每一天都要用功修行, 心才會越來越堅定和穩固。

如果尚未見法卻要面臨死亡時,我們應該怎麼辦呢?倘若能夠想起自己的美德,也是不錯的。比如 我們曾經布施以及很好地持戒,心想到這些就會愉悅,就會去到善道。假如想不起自己有何美德,  那就需要藉助外界來幫忙,比如,我們可以憶念高僧大德,他看起來非常光亮、清淨、安寧,看到  後覺得十分滋養(心),親近他也感到非常快樂,那麼我們就可以憶念高僧大德。

假如讓大家憶念佛陀,大家或許一臉茫然,因為不知道佛陀長什麼樣子,最多只能想到某尊佛像,  因為不曾親眼見過佛陀。但見到了法的那一天,我們就會見到佛陀。佛陀並非一尊、一尊的形象,  而是純粹的純淨無染。

如果在臨終的時候,想不出自己有什麼美德,那麼就去想想品德優善的人,比如那些高僧大德等,  心會變得愉悅,就會連接上(他們),歡快與光明。阿紫在臨終前, 想到自己的師父, 於是心就亮堂起來。因此,要充分做好準備,因為我們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。讓自己真正準備妥當的方法, 就是勤於培養美德,別造惡業。比如,布施、持戒、修習慈心禪等等。

假如到了無計可施、將死之時, 可以回想自己的美德; 若想不出自己有何美德, 那就憶念高僧大德;如果也想不起來哪位高僧大德,怎麼辦?

那就只有最後一根救命稻草,即:看著身體死去——看著身體——它在躺著、身體——它在呼吸,  不知道呼吸何時會徹底停止。有覺性不斷地感知身體,看著身體將死,而心是觀者。然而要想做到

這一點,必須要頻繁訓練,否則難以成功。看著身體死去,心是觀者,如若來不及這樣去看,最後  就會變成是“我”要死了。

更簡單的做法是:看著身體死去,不拒絕,也不排斥。要明白死亡是每個人必然要面對的。思維著 自己此刻就要面對死亡了,這稱為“死隨念”。

若想在真正面對死亡時可以做到(這點),就一定要每天去訓練:打坐、禮佛、念經之後,又或是  在修行之前也可以。禮佛、念經之後,思維死亡——身體不久便會死去。

因此, 在身體死去前, 要用這個不確定的身體來修行, 以便為自己的心培養美德。如果我們在生病之前就加以訓練,那麼臨終時,心就不會動搖,只會視死亡是正常自然之事。如果有任何生物  是不死的,那才不正常呢。從來沒有任何(現象)生了之後永存不滅。一切生起者,全都會滅去!

所以,我們每一天都要思維死亡,或是有覺性去覺知身,看到身不是我。能夠如此訓練, 就不會怕死。在臨死時,我們看著身體死去,而不是“我”死去。

如果我們修習身至念——不停地感知身,照見身不是我;或是修習死隨念,憶念到死亡是正常而自  然的現象,死了也很好,那樣才有機會重新出生。假如戒律持守得好,再次出生會比現在更漂亮,  因為持戒者的後世容貌會很美。所以,如果自己的長相不好看,那就好好持戒。

比如,煩惱習氣重的人的臉是慘不忍睹的——生氣者的臉是好看,還是難看?貪婪者的臉、偷盜者  的臉,都是很難看的;人在迷失的時候,臉是很難看的。迷失者充滿了整個宇宙,也充滿了這個禪  堂。迷失時,心跑了,自己也意識不到,一旦警覺,就會看見自己迷失時的樣子慘不忍睹。所以,  要不斷地覺知自己,慢慢訓練,不停地累積美德,到了某一刻必死無疑時,都不會再有任何動搖。

非常多的人臨死之時才猛然想到自己尚未積累任何美德,這沒做,那沒做,想要去做,可卻做不了  了,太晚了。因此,我們就可以從此刻就累積善德,有覺性去感知,那樣善德從今日起就會開始累  積。

何時在感知自己,何時就有覺性,也有善德。覺性生起時,心會即刻轉為善心。何時缺乏覺性, 何時(心)立即“變壞”,因為不善法只會在覺性缺失的時刻才能滲透進來。

所以大家要不斷地覺知自己。一旦能覺知自己了,就要不斷去觀:身是身,心是心,逐步分離它們

——感覺是感覺,感覺並不是身體,比如,這個快樂不是身,也不是心,它跟身是分離的,跟心也  是分離的,心是知者、觀者——就是這樣不停地開發智慧。

如果智慧開發到見法了、證得初果了,那麼自此就有了保障,肯定再也不會投生到惡道,未來一定  會投生於善道,生為人或天神,毋庸置疑。

但我們曾經也做過很多壞事,並非一直在做善事,所以即便證得初果,再次出生後,惡業仍會追上  來。並不是每位初果聖者都過得十分舒服,有些是生在地位低劣的家族或是成為別人的奴隸,還有 一些甚至在出生以後遭遇被人傷害的情形。即便體證到阿羅漢, 曾經的惡業也會追上來, 無法逃開,沒有任何人能夠逃開業果的法則。

比如佛陀已經是最殊勝者了,可他仍有惡業現前,類似被人辱罵之類的,這都是因為他的業報;他  也會生病甚至病倒便血,這還是由於業報。佛陀全都可以說得清楚:這些都是緣於什麼業報。而我  們並不知道這些究竟是源於哪項業報,所以最好還是要確信:確信自己有很多美德。如果知道自己  具備很多美德,就不會害怕死亡,而會躺著觀照身體的死去。

獲得滿分的是阿羅漢。阿羅漢要涅槃時,會非常愉悅。因為身即是苦, 是苦要死了, 又不是啥珍貴之物要沒了。我們要不斷地訓練,直到有一天不再畏懼死亡,看到死亡發生時,心會極為愉悅。

35年前,隆波的父親僅僅60歲出頭,本來是糖尿病,接下來是腎病,最後腎衰竭而過世。在父親臨 死前,隆波站在一旁觀察,心是很愉悅的,並非因為得到遺產而快樂,壓根沒什麼遺產可繼承,但  是心仍然很愉悅,因為看到了生命必然如此,它是自然的現象,心沒有絲毫動搖。包括所愛之人死  了,也沒有任何動搖,對嗎?(問翻譯)

如果心還有動搖,就要繼續用功,說明訓練得還不夠,要繼續精進。隆波今天的講法已超時了,接  下來請大家轉移到火化場。到了那裡會進行火化儀式,然後大家就可以回家了。因為這是很正常、 很平常的事。

好了,在此結束。

–   全   篇   終 –

/ 譯者聲明/

由 於 受 到 語 言 以 及 個 人 修 證 水 平 所 限 , 跨 越 語 種 後 很 難 如 實 還 原 隆 波 帕 默 尊 者 的 本 意 。譯作若有任何不精準之處, 完全歸責於我們, 歡迎大家不吝指正。

生活中遇到問題,就會看到修行的好處

生活中遇到問題,就會看到修行的好處

隆波帕默 尊者

禪窗 1月5日

2 0 1 9 年 6 月 1 5 日泰 國 解 脫 園 寺

全篇法談

隆波兩週前去了醫院, 上週去老撾三天, 關閉寺廟兩週。

在老撾三天, 有五次正式講法, 和幾次非正式講法。去了領事館, 跟主辦方的出家法師也有幾次互動,身體極度勞累,回來後隆波就生病了。不僅隆波,阿姜宋彩尊者和麥琪媽媽也都病倒了。一會隆  波要打針,其實應請病假的,但看來了那麼多人,出家人禁止生病,請允許隆波今天只教一堂課吧。

等下結束後,請允許隆波跟外來的僧人們互動一下,僧人們在八點半再去吃早餐,隆波就結束今天的  工作。

患上這種感冒後會導致失眠, 這是重感冒。吃了藥也睡不著, 始終都是清醒的, 也算是名副其實的“ 佛陀” 了—— 知者、覺醒者, 但( 是) 有快樂。一顆已經訓練好了的心是幸福、快樂的, 即使不舒服,也有快樂;身體不舒服,心卻很愜意。

慢慢去訓練, 我們會自己看到訓練的結果——當生命遇到問題時, 就會看到其價值所在: 比如, 在老的時候、病的時候、死的時候, 在與我們所愛的人、事、物分離的時候, 在遇到不喜歡的事物時,在沒有如願以償時,普通人會非常苦。

而我們呢?苦卻越來越少,到了某一點,甚至可以快樂而完全沒有苦地活著,剩下的生命全是幸福與  快樂。所以有些人想錯了,誤以為要在年老時才修行。假定你在年老時開始修行且真的獲得成果,可  所剩下的(能)享受的快樂時光也很短暫了。

修行就是不斷練習去感知到境界或狀態,我們要去感知的境界是正在呈現的名法與色法,但二者略有  差異:對於色法,我們要去感知當下正在呈現的色法,而名法,則是感知剛剛才滅去的“熱乎乎”的名 法,是緊隨其後的一丁點兒——緊隨其後地感知。

色法是感知當下這一刻, 而名法跟當下是緊挨著的, 在當下的“ 隔壁”。比如: 生氣了, 然後知道生氣;貪了,然後知道“貪”,迷失走神了然後知道心迷失走神了,這稱為“跟當下是緊挨著的”;但是觀  身是要觀當下這一刻,當下這一刻正在呼氣,當下這一刻正在吸氣,當下這一刻正在站、正在走、正  在坐、正在睡,要有“正在”這個詞,是當下這一刻的意思。

如果我們不了解這個原則, 在我們觀心時, 就會感覺到它並不是當下這一刻, 為什麼正在生氣的時候,我們卻覺知不了呢?如果意識到它,就不會生氣了,它生氣,恰恰是因為不知不覺。因此,我們  不用去違背自然現象。生氣了,然後才知道“生氣”,必須是緊隨其後地感知,昨天生氣了,今天才知  道……這是不行的。

現在有些人開心起來了,要看到“開心”冒了出來,但別去呵護心;也別讓心一動不動,而是放任心自  然運作,緊隨其後地感知,之後我們才會看到實相。

修行其實並不難,首先要練習能夠去感知到境界:身體呼氣,身體吸氣;身體行、住、坐、臥;身體  動,身體不動,要不斷地有覺性去感知;身體裡有快樂、痛苦生起,要有覺性捕捉到;苦,樂,不苦  不樂在心底生起,要有覺性感知到;心裡生起善法、不善法,都要有覺性感知到。例如,有時我們心  裡生起了善法欲——想修行,要有覺性知道說:哦!今天想努力修行了,這是善法欲。原本打算經行  一小時,結果走了幾分鐘就懶散了,原本的善法欲滅去了,生起了不善心(懶散)起來了,就這樣一  個片段、一個片段緊隨著感知,並沒有難度。

這是我們有覺性(在)知道境界。接下來,我們去提升智慧,也就是看到境界的實相。因此,僅僅只  是感知境界,還不夠的。比如,知道腹部升、腹部降;知道抬腳、知道放腳,這僅只是有覺性,仍然  屬於奢摩他,尚未契入毗缽舍那。必須洞見到境界的實相,才算是毗缽舍那。

我們要不斷地及時感知到自己的心: 心迷失去想了, 這樣的心有痴, 稱為“ 掉舉”; 這是掉舉型的痴—— 迷失去想了。我們要有覺性意識到剛才迷失去想了, 一旦這樣覺知之後, 我們不要去把心拉回來,(因為)一旦我們感知到境界後,心將自行複位。

心迷失去想了,一旦及時知道,迷失的心就會滅掉,知者的心就會生起。我們無需去呵護知者的心,  不需要呵護與維持它。

新手全都是一知道迷失, 就會打壓心或呵護心, 就會感到憋悶和沈重, 每個人的自然狀態都是如此。隆波剛開始練習的時候也是這樣的,心跑掉,及時知道的瞬間就馬上拽住,每個人都會這樣。  於是,心就有了三種:第一種,是迷失的心;第二種,是知道迷失的心;第三種,是怕心再次迷失而  壓制。

我們會看到心的三種狀態:迷失、知道、緊盯。能這樣看到,才稱為“有覺性”。有覺性,不斷地觀察  名法與色法,持續地觀察下去,不帶評判,也不為所觀的對象賦予任何價值。

例如:知道“心迷失去想了”,知道“心正在覺知”,知道“心正在緊盯”,這樣稱之為“有覺性”,我們要  不斷地去慢慢觀察,漸次持續地去體會,何時洞悉到三法印,何時就契入了毗缽舍那;只要尚未照見  到三法印,就依然只是奢摩他而已。

首先要能夠看到境界,一旦可以看到境界,就進一步觀察每個境界的共性。起先還無法看到每個境界  的共性,只能看到每個境界的特性,比如:生氣生起了,我們知道這個叫做生氣;貪生起了,我們知  道這個叫做貪;心走神了,知道這是走神、開心、傷心等等境界或狀況,我們能夠知道這些境界或狀  況,稱之為“有覺性”。

假如境界生起了,我們卻渾然不覺——比如身體坐著,卻不知道身體坐著,稱為缺乏覺性;身體行住  坐臥、吸氣呼氣,根本不知道,稱為缺乏覺性;心苦樂、好壞,也根本不知道,還是稱為缺乏覺性。

起先,我們看到每個境界和每個境界都是不同的——貪不同於瞋,瞋不同於貪,好和壞也不一樣,每  個部分都是不同的,快樂和痛苦是有差異的。

每個事物都有屬於自己的特性, 由此我們能夠區分這個境界和另一個境界的不同, 看到每個境界有自身的特性,會使我們清楚了解到境界的多姿多彩。色法和名法共可分為72種,若細分則有約150  種。不用嚇一跳,能到何種程度就是什麼程度。事實上只知道兩種就夠了,只需從這150種或者72種( 名色中) 知道兩種就夠了, 其中之一必須是心, 另一個則是某類名法或色法。其中一個必須先是心,稱之為“知者的心”。

一旦我們能夠分離境界,就會發現每個境界都不同,我們觀察它們:生氣了,知道正在生氣,在生氣  的時候,我們知道它,生氣就會滅給我們看;有貪心時,我們知道,貪心就會滅給我們看;快樂生起  了, 我們知道, 快樂也會滅給我們看; 痛苦生起了, 我們知道, 痛苦就會滅給我們看; 身體正在呼氣,我們知道,呼氣的身體於是滅去;身體換成吸氣,我們也知道,就這樣不斷觀察。

就會看到每一個境界,生起了滅去,生起了滅去,最後,我們就能夠領悟到所有境界的共性。起先是  一個境界、一個境界分別研究——每個個體都不同,因為每個境界都有自己獨特的特質,這稱為“特  性”;而所有的境界也存有共同的特點。

當我們看到所有境界不斷地生滅變化,智慧終將徹見到所有境界的“共性”——即,每個境界同樣都是  無常的,每個境界都是無法持久的,每個境界都是無法被掌控的,它們是無常、苦與無我的。

“無常”是指,曾經存在的事物它消失了,保持不下去;“苦”是指,正在呈現的事物被逼迫著要消失;    “無我”是指,事物是存在或消失——我們無法掌控,它們是隨順因緣的,這就是一切有為法、名色法  的共性,當我們能穿透表象而洞見到共性,就是在修毗缽舍那了。

如果僅僅只是看到境界本身,洞見其特性,就還不是真正的毗缽舍那。因此,當我們不斷看到境界的  生滅變化,來到心頓悟的點:啊!苦與樂同樣都是生了就滅,好與壞也同樣都是生了就滅,這是看到  了共性,心進入中立,來到保持中立的狀態。

當快樂生起, 心有智慧明白: 它只是暫時的, 苦生起時, 心有智慧領悟到苦也是臨時的, 很快就會滅,心就不會鬱悶、不會沮喪、不會悶悶不樂。因此,不論什麼狀況發生,是樂或苦,好或壞,心已  經有智慧了,明白了每樣事物都存在相同的共性,苦和樂之間,好與壞之間,存在共同點,即:三法  印(三共相)。

倘若我們清楚洞見,心就有了世間最高的智慧,即,擁有了中舍的智慧——對於所有的造作均保持中  立。

心一旦中立,就等於來到了分岔路口:第一條路——由於根器還不夠,心契入中立然後退失,依然會  退失的,是因為仍然屬於世間法;第二條路是修菩薩道的行者,在心契入中立後也會退失,不久又會  再次來到這點,但始終突破不了,直到有一天遇見佛陀,在佛陀面前累積了極大的波羅蜜,然後在佛  陀面前發願成佛,同時心必須來到中立的狀態,不是出於貪心想要成佛,而是因為中舍,如果沒有來  到中舍,古佛是不會授記的,依然太稚嫩了。

心因為有智慧進入到中立後,第一條路是直接退失;比如我們大家提升上來後,又會退失,就要繼續  去積累; 第二條路是菩薩們, 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生起聖道; 第三條路則是丟下世間、而契入出世間。

因此,在行舍智的時候會有三個分岔路口:一個是退失了重新再來,繼續時好時壞;另一個是力量強  大,可以維持的,是波羅蜜很多的菩薩,但尚未切斷漏煩惱,沒有斷結縛;還有一種情況是比如我們  這樣的修習解脫道的佛弟子,心契入中立後,直接穿透而進入出世間。

心若想能夠契入中立,必須徹見到“共性”——一切境界所共同具備的特質。

倘若只是看到境界,那隻能叫做“有覺性”。可以看到境界的共性時,才能稱為“有智慧”。因此,覺性  和智慧會自行帶領我們提升。

大概能聽懂嗎?非常簡單的。我們所談的內容幾乎不涉及巴利語。首先,我們要練習去觀境界,什麼  境界發生在身體上,要慢慢去感覺;什麼境界在心中生起,要慢慢去感知、去體會。第一,練習去不  斷地觀察境界, 就只是感知而不要去干預境界—— 是樂還是苦, 是好還是壞, 是呼氣還是吸氣, 是行、是住、是坐,還是臥,就只是感知而已。

有覺性不斷緊隨著去感知,當我們看到每個境界不斷地生生滅滅,最後,頂級的智慧就會生起,從而  領悟到每樣事物都是無常、苦、無我的。這是世間高階的毗缽舍那智慧,這之後的智慧就是出世間的  智慧了。

出世間的智慧僅僅只生起一瞬間而已, 卻能徹底將煩惱斬草除根, 而且未來某一天必然證悟成阿羅漢。

但現在必須起始於感知所有正在呈現、正在出現的境界,現在這一刻正在坐著,感覺得到嗎?現在這  一刻正在點頭,感覺到了嗎?現在這一刻正在呼吸,感覺得到嗎?就是這樣不斷地去感覺。

我們就會看到,有一個部分是感覺者(能觀),並且能觀與所觀是分開的,只是別去緊盯那個知者,  不要千方百計地尋找知者,只要知道有一個能感知到所有名法和色法的知者存在,然後,慢慢地去探  究、去體會。

若我們去緊盯或專注於被觀察的對象,就是奢摩他;緊盯知者的心,也是奢摩他,就會被卡在那裡,(應該)放任讓它們自然地運作……

當下這一刻誰走神了?有嗎?走神也是一種境界,叫做掉舉。心散亂掉了,走神了,跑掉了,要及時  地感知到。當下這一刻,誰的心開始憋悶起來了?只是自己還沒意識到而已,幾乎整個禪堂都是這樣  的。一旦意識到心走神,就已經憋悶了,只是略有憋悶感,就裝模作樣“正在覺知,不憋悶”,現在依  然是憋悶的,感覺得到嗎?而你呢,在緊盯。

要去感知到境界, 緊盯或專注也是一種境界。緊盯了,也要不斷地去知道,就去這樣練習,一次感知一個境界,不久智慧就會自行頓悟:每個境界都有共同之處,這個共同之處即共性。

如果明白實相——每個境界全都是相同的,苦與樂,好與壞,它們在三法印的角度是相同的,於是心  會因智慧而保持中立,契入到真正的中舍,即“行舍智”。這種智慧將使心對所有造作保持中舍,既包 括色法,也包括名法,它會來到“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見”的狀態。

大家喜歡胡吹亂捧:“現在(我)已經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見了”。只是耍嘴皮,並非真的是“就只  是知道,就只是看見”。“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見”時,覺性和智慧必須非常強大才有可能。

我們看到境界後,會有喜歡或不喜歡,心拼命掙扎與造作,(我們)卻對此視而不見,不能叫做“就  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見”,而更應該叫“就只是不知道,就只是看不見”。

只有智慧爐火純青之時,才可能出現——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到,明白每一樣全是平等的。於是才  能做到“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見”,不再繼續造作和演繹。

“ 就只是知道, 就只是看到” 的意思是: 一旦知道, 就不再繼續造作和演繹。比如我們看到心走神了,看到走神時,知者便已生起。

只是我們並沒有就此收手, 我們會接著忙於造作—— 因為我們不喜歡走神, 於是就小心翼翼地呵護心,因此構建出一個“有”(十二因緣裡的有)——修行人的“有”——僵硬而呆滯。

但如果我們看到實相,心真的具備足夠多的智慧,看到走神,就只是看到而已,並未厭惡它,心會保  持中立……中立後又有什麼好處呢?保持中立後就不會繼續造作。而不繼續造作又能如何呢?如果力  量足夠,福德波羅蜜也足夠的話,就會看到非造作的法、擺脫掉造作的法,即涅槃。

因此,在我們不斷地感知到境界的時候,要一個個的感知,看見它們生起滅去、生起滅去,最終智慧  圓滿,就會洞見到:在三法印的面前,每個(境界)都是平等的。

這裡要小心! 好和壞, 在三法印的面前是平等的, 但在道德層面( 它們) 是不平等的, 其結果也不同,“好”的結果是快樂,“壞”的結果則是痛苦。在三法印的面前是平等的,意思是:好與壞同樣是無  常的,苦的,無法被掌控的。

如此不斷地觀察,心終將保持中立,一旦保持中立,心就不會再掙扎,將會“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  到”。如果福德波羅蜜足夠,心就會集中而進入安止定,它是自行集中的,並不是我們把它集中(起  來)的,心在一剎那間自行集中,一旦集中,就會在內部開發智慧,但這依然是世間的智慧。在內部  開發兩三個剎那的智慧後,如果福德波羅蜜圓滿,心就會放下名法和色法,  逆流而上去尋找知元素, 可不是知者的心啊!這裡不再是知者的心,而是返尋知元素。知者的心,我們已經擁有了,只是知元  素仍被掩藏,被漏煩惱所包裹。我們的智見(也)尚未犀利到足以(能夠)穿透進去。

在證悟初果、生起須陀洹道時,心會逆流抵達知元素,包裹著知元素的“殼”將會(徹底)裂開,分崩  離析,心於是會“看到”涅槃——空、純淨無染,那是無以倫比的喜悅,隆布敦長老稱之為“心笑了”。    “心笑了”並不是指涅槃,而是指“看到”涅槃,並品嚐到涅槃無窮無盡之快樂時的心。未來的某一天,  我們會抵達這一點。

但是今天, 我們先要好好訓練( 去) 感知境界, 看到所有境界的生、住、異、滅, 持續不斷地觀下去, 就會明白所有境界的相同之處, 這是高階的毗缽舍那, 心將在明白以後保持中立。一旦保持中立,心就不會再繼續造作和演繹;一旦不再造作,心就會從造作之中解脫出來。

所謂出世間, 即是指從造作之中解脫出來的狀況。在它抵達這里之前,還有一小段過程:心集中進入安止定,然後在內部開發智慧兩三個剎那,就會看到某些東西生起然後滅去,卻不知道它是什麼,  因為在那一瞬間,想蘊僅僅只是在界定三法印,而不會去界定——這是快樂,那是痛苦,這是好的或  壞的,是不會從這些角度來界定的;想蘊僅僅只是在界定:某些東西生起然後它滅去了。

整個過程只有兩三個剎那。根器利且智慧圓滿者, 將會看到兩個剎那; 根器不利者, 則看到三個剎那。一旦看到, 心就會放下世間, 跨越式抵達“ 知元素”—— 進入出世間。在出世間, 心即是知元素( 佛)。這個跨越的過程是極短暫的, 僅僅只是一剎那而已, 一旦跨過去, 觸及到包裹著心的漏煩惱,後者就會裂開,裂開,裂開……裂開的這個過程發生在聖道生起的瞬間,是對煩惱的致命一擊。  裂開之後,聖果接踵而至。依次生起的首先是“空”,其次是“光明”,最後是“喜悅”。但也有人只是看  到“空”和“光明”這兩者,而心是中舍,這樣的情況也有。有些人會看到“空”“光明”“喜悅”三者,這就  是隆布敦長老所言“心笑了”。

那之後,漏煩惱會捲土重來,重新包裹心,掩蓋知元素。然而知元素本身是不死的,只不過我們視而  不見罷了。因為被漏煩惱包裹掩蓋,於是它秒變回知者的心。所以知者的心呢,依然是在漏煩惱的統  治之下,尤其是無明漏,無明是諸漏煩惱的匪首。欲漏、有漏、無明漏,這三者都是漏煩惱。

如果問說: 大家都有知元素嗎? 是的, 大家都有。狗也有, 貓也有, 螞蟻也有。精靈鬼怪、地獄眾生、畜生、惡鬼、阿修羅,大家都有知元素嗎?是的,都有。只不過它無法顯現出來,因為被漏煩惱  包裹著。

覺性智慧擊穿摧毀漏煩惱的那刻,必始於“看到境界”,而且是看到每個境界“不斷生滅”的運作變化。  有人將這個階段也歸屬於毗缽舍那,但它只是初階的毗缽舍那而已;在能夠來到中立的時候,才屬於  高階的毗缽舍那。

一旦保持中立,心就停止掙扎;一旦心不再掙扎,心就進入安止定。為什麼它能入定呢?心掙扎就會  在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根不斷地流竄,擺動不定、居無定所,所以無法進入禪定。比如大家的心  時不時跑到眼根、耳根和意根,到處亂跑,因此無法進入禪定。但再也不掙扎的心,不再掙扎,它會  集中於單一的一顆心, 於是入定。有人入色界定, 有人入無色界定; 取決於以往的訓練。精通無色界,就入無色界定;精通色界,就入色界定。

比如大家觀心體證道果時,有時甚至會直入無色界定;如果我們偏重於觀身,就會經由觀身而入色界  定;但也不完全,有些人波羅蜜非常多,觀身後直取無色界定的,也是有的,這一點並不是絕對的,  而是隨順心的造化的。

今天隆波所教的,( 大家) 記得住嗎? 覺得難嗎? 要去訓練觀察每一種境界, 每一種境界都有其特質:貪不同於瞋,也不同於痴,樂不同於苦,也不同於不苦不樂,就是這樣觀下去。好不同於壞,呼  氣不同於吸氣,行住坐臥也各不相同,就這樣一個個地觀下去,直至覺性和禪定越來越強大,心作為  觀者,看到現像生起而後滅去,生起而後滅去……

曾經看過放煙花嗎?隆波曾見過火龍型的煙花,衝出來然後消失,衝出來然後消失,看到每一顆都會  衝上天空,璀璨閃耀,然後滅去……就是這樣觀下去,最後就會明白:無論什麼生起,都會滅去。於  是,心保持中立——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到。

一旦“就只是知道、就只是看到”,心將不再掙扎;一旦心不掙扎,心就進入禪那(安止定);然後,  心就會繼續自動而連貫地開發智慧,會在禪定裡開發兩或三個剎那的智慧,因人而異;之後,它就會  放下色法與名法,逆流而上尋找知元素。這裡僅僅只是一個心識剎那而已,稱之為“種姓智”,是跨越 種姓(從凡夫跨越到聖者)的智慧。

一旦進到“知元素”,漏煩惱就會分崩離析,彷彿是直插其心臟,導致它的外殼徹底碎開,於是,心接 觸到空、光明、喜悅…… 那個片刻帶著絕頂的智慧, 但卻沒有任何界定或概念, 光明璀璨、無邊無際……如果我們能看得足夠細緻,就會看到一個畫面接著一個畫面——光明,空,喜悅。

如果會觀,就能看到。但也有一部分人看不出來,還沒緩過神來,心就已經根除了煩惱習氣,根本沒  有回過神, 已經過去了根除煩惱習氣的七個片段, 真有點“ 不識廬山真面目, 只緣身在此山中” 的意味。

但假如禪定很好、智慧很利,就會看到過程共有七個片段。而後,心抽身退回到外面的世間,接著返  照和回看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? 它就會看到“ 凡生起的, 必會滅去”, 並沒有真正的“ 我” 存在。看到“身見結”已經斷了,再沒有“我”殘留下來,不用說“我”了,就連“我”的影子都沒有!

“我”的影子再也不會在心中出現,那是徹底的洞見,沒有絲毫懷疑。但對觀照不細的人來說,即便煩  惱根除也渾然不覺,但已經沒有“我”了,再也看不見“我”。雖然言談間還在使用“我”這個稱謂,還保  有“我那樣、我這樣”的口頭語,但其內心中,“我”已不復存在。那是不一樣的。

今天請允許隆波就講到這裡,大家先吃飯,等第二個回合時,若誰還有興趣繼續學,就去跟隆波指定  的指導老師們請益。

請大家去吃飯,隆波要跟出家師父們互動一下。

–   全   篇   終 –

/ 譯者聲明/

由 於 受 到 語 言 以 及 個 人 修 證 水 平 所 限 , 跨 越 語 種 後 很 難 如 實 還 原 隆 波 帕 默 尊 者 的 本 意 。譯作若有任何不精準之處, 完全歸責於我們, 歡迎大家不吝指正。

長篇法談+視頻︱ 四聖諦

長篇法談+視頻︱ 四聖諦

隆波帕默 尊者

禪窗 2019-04-08

1

這 裡 有 許 多 人 可 以 幫 忙 翻 譯 英 文 的 課 程 , 但 是 很 難 找 到 協 助 翻 譯 中 文 課 程 的 人 。 譯 者要 想 傳 達 到 位 , 需 要 同 時 懂 得 修 行 ; 假 如 只 了 解 語 言 或 文 字 , 而 不 知 何 謂 修 行 , 翻 譯出 來 的 內 容 就 會 出 現 偏 差 — — 都 只 是 按 照 自 己 的 理 解 在 轉 譯 罷 了 。

我 們 需 要 用 心 學 法 , 並 經 由 學 習 來 掌 握 修 行 的 要 領 。 重 中 之 重 稱 為 “ 法 之 心 臟 ” 的 法 , 正 是 “ 四 聖 諦 ” 。

有 些 人 心 存 疑 惑 , 覺 得 隆 波 僅 僅 是 在 反 复 教 導 : “ 有 覺 性 , 覺 知 身 與 覺 知 心 ” , 一 遍 又一 遍 地 重 複 。

三 藏 經 典 記 載 : 佛 陀 在 入 大 般 涅 槃 之 前 的 三 個 月 , 大 部 分 教 導 都 是 關 於 四 聖 諦 的 。 佛陀 在 竭 盡 所 能 地 將 “ 四 聖 諦 ” 傳 達 出 來 , 因 此 , 我 們 必 須 細 心 呵 護 四 聖 諦 , 並 將 之 傳 承下 去 。

若 只 論 布 施 或 者 持 戒 , 這 些 在 佛 陀 出 世 之 前 就 存 在 了 , 禪 坐 修 定 也 是 在 佛 陀 出 世 以 前就 有 了 的 。

禪 定 分 為 兩 類 : 正 確 的 禪 定 與 錯 誤 的 禪 定 。 隱 士 們 所 修 的 禪 定 就 是 錯 誤 的 禪 定 , 它 追求 的 是 快 樂 與 寧 靜 , 等 到 去 世 時 , 心 有 時 會 聚 合 起 來 與 空 融 合 等 , 但 以 後 還 是 會 退轉 。 當 定 力 退 失 了 , 便 會 繼 續 輪 迴 於 生 死 , 再 度 受 苦 。 正 確 的 禪 定 也 存 在 , 比 如 悉 達多 太 子 在 年 幼 時 靜 坐 所 進 入 的 禪 定 。 他 再 度 憶 起 那 種 禪 定 , 是 在 他 臨 近 成 佛 的 時 刻 , 於 是 他 再 次 進 入 正 確 的 禪 定 。 這 表 明 正 確 的 禪 定 在 佛 陀 覺 悟 之 前 便 已 存 在 於 世 了 , 不然 的 話 , 不 會 有 佛 陀 的 證 悟 。

世 尊 的 波 羅 密 極 為 圓 滿 , 他 在 黑 暗 之 中 不 斷 摸 索 。 聖 諦 , 必 定 是 有 了 佛 陀 之 後 才 現 世的 , 所 以 我 們 一 定 要 將 之 領 會 於 心 。 聖 諦 聽 似 無 趣 , 實 則 是 最 為 意 味 深 長 的 法 。

隆 波 在 修 行 的 早 期 也 不 覺 得 聖 諦 很 重 要 , 但 隨 著 不 斷 深 入 , 隆 波 發 現 一 種 情 況 : 心 時而 會 放 下 , 時 而 又 會 抓 取 , 反 复 無 常 , 自 己 還 放 不 下 。 放 不 下 什 麼 呢 ? 放 不 下 心 。

隆 波 那 時 還 無 法 放 下 心 , 因 為 還 欠 缺 某 些 領 悟 , 至 於 它 究 竟 是 什 麼 , 不 知 道 。 不 斷 地修 行 , 直 至 照 見 “ 心 本 身 就 是 苦 ” , 才 知 道 個 中 緣 由 。

就 像 隆 布 敦 長 老 所 教 導 的 “ 心 的 聖 諦 ” , 他 為 何 如 此 強 調 “ 心 的 聖 諦 ” 呢 ? 因 為 最 後 的 背水 一 戰 , 正 是 發 生 於 “ 心 ” 的 。

何 時 我 們 徹 見 到 心 — — 知 者 之 心 , 而 非 普 通 人 輕 易 就 可 以 體 會 到 的 心 , 也 不 是 迷 失 之心 , 不 是 “ 思 維 者 、 演 繹 者 、 造 作 者 ” 的 粗 糙 之 心 , 而 是 “ 知 者 、 覺 醒 者 、 喜 悅 者 ” 之心 , 它 也 仍 然 深 陷 苦 堆 之 中 。

深 陷 苦 堆 之 中 的 具 體 表 現 是 怎 樣 的 ? 通 過 “ 無 常 ” 來 展 現 , 通 過 “ 被 逼 迫 ” 來 體 現 , 通 過無 法 隨 順 心 意 ( 無 法 被 指 揮 ) 來 呈 現 。 知 者 之 心 依 然 還 呈 現 “ 苦 ” ( 也 就 是 “ 三 法印 ” ) , 這 便 是 苦 在 現 身 的 證 據 。

心 一 旦 具 足 了 圓 滿 的 智 慧 , 就 會 徹 見 到 知 者 之 心 仍 然 是 苦 , 因 無 常 而 苦 , 因 被 逼 迫 而苦 , 因 無 法 被 掌 控 而 苦 。

佛 陀 教 導 道 : 對 於 苦 , 要 知 道 。 徹 知 苦 以 後 , 便 會 匯 聚 於 知 者 之 心 , 接 下 來 就 會 發 生

— — 心 放 下 知 者 , 即 心 放 下 知 者 之 心 。

知 者 之 心 有 其 特 徵 : 它 是 顆 狀 的 、 粒 狀 的 ( 有 範 圍 ) , 仍 有 處 所 可 以 駐 足 , 有 來 有往 、 有 生 有 滅 、 有 造 作 。 知 者 之 心 仍 是 有 造 作 的 , 它 造 作 什 麼 呢 ? 造 作 好 , 而 不 是 造作 惡 。 何 時 心 徹 見 了 知 者 之 心 , 何 時 心 就 會 放 下 , 知 者 之 心 便 會 灰 飛 煙 滅 , 取 而 代 之生 起 的 是 純 淨 的 “ 知 元 素 ” 。

大 乘 佛 教 或 禪 宗 認 為 : 純 淨 無 染 的 知 元 素 就 是 佛 性 , 此 佛 性 人 皆 有 之 , 本 自 圓 成 , 只不 過 它 被 煩 惱 、 被 漏 煩 惱 、 被 無 明 包 裹 著 。 這 麼 說 的 人 不 是 在 憑 空 想 像 , 而 是 真 的 有所 親 見 。

同 樣 是 親 見 到 心 被 漏 煩 惱 包 裹 的 狀 態 , 以 及 親 見 到 那 個 包 裹 心 的 外 殼 分 崩 離 析 , 於 是心 變 成 了 無 邊 無 際 的 心 , 不 再 是 “ 顆 ” 與 “ 粒 ” , 無 處 可 安 , 無 來 無 去 , 滲 透 在 萬 物 中 , 瀰 漫 於 宇 宙 , 無 處 不 在 , 無 須 來 亦 無 須 去 。

如 果 想 要 對 此 了 解 得 更 多 , 可 以 查 閱 相 關 書 籍 , 黃 檗 禪 師 的 《 傳 心 法 要 》 有 很 多 這 方面 的 內 容 。 隆 布 敦 長 老 也 曾 有 選 擇 性 地 將 書 中 的 內 容 拿 來 教 導 — — 書 名 是 《 即 心 即佛 》 。 《 即 心 即 佛 》 的 開 篇 就 是 黃 檗 禪 師 的 開 示 。

隆 布 敦 長 老 的 教 導 為 何 與 黃 檗 禪 師 的 相 似 呢 ? 因 為 長 老 說 : 黃 檗 禪 師 的 表 述 非 常 到位 。 長 老 修 行 以 後 的 領 悟 與 黃 檗 禪 師 的 教 導 如 出 一 轍 。 既 然 黃 檗 禪 師 的 闡 述 非 常 到位 , 長 老 就 借 來 一 用 了 。 這 並 不 是 長 老 在 照 本 宣 科 , 而 是 因 為 長 老 洞 悉 到 了 真 相 , 這才 取 用 的 。

早 在 閱 讀 黃 檗 禪 師 的 著 作 之 前 , 隆 布 敦 長 老 就 已 經 開 示 過 “ 心 的 聖 諦 ” :

心往外送, 是集( 苦因) ; 心往外送的結果, 是苦; 心清楚地照見心, 是道;

“ 心清楚地照見心” 的結果, 是滅。

而 心 的 自 然 特 性 就 是 必 然 會 往 外 送 。 因 此 , 並 不 是 要 訓 練 心 不 往 外 送 。

隆 布 敦 長 老 指 出 : 心 的 自 然 特 性 就 是 必 然 會 往 外 送 。 心 外 送 後 一 接 觸 所 緣 , 就 會 動 蕩起 伏 , 此 即 苦 因 ; 心 往 外 送 後 動 蕩 起 伏 的 結 果 , 是 苦 ; 心 往 外 送 了 , 若 覺 性 圓 滿 , 心未 隨 之 動 蕩 起 伏 , 長 老 說 這 就 是 道 ; 其 結 果 便 是 滅 , 即 離 苦 。

而 後 長 老 總 結 道 : 所 有 的 阿 羅 漢 聖 者 都 具 有 不 往 外 送 的 心 , 心 無 動 蕩 起 伏 , 並 且 擁 有圓 滿 的 覺 性 。 長 老 就 是 這 樣 開 示 的 , 並 以 “ 結 束 聖 諦 ” 作 為 結 束 語 。

隆 波 最 初 讀 到 這 裡 , 還 以 為 “ 結 束 聖 諦 ” 的 意 思 是 他 教 到 這 裡 就 結 束 了 , 但 其 實 不 是 。

“ 結 束 聖 諦 ” 真 正 的 意 思 是 : 探 究 至 此 , 對 聖 諦 的 學 習 便 已 畢 業 。 類 似 小 學 畢 業 、 學 士畢 業 、 碩 士 畢 業 。 它 的 意 思 並 不 是 開 示 到 此 結 束 , 這 點 必 須 得 澄 清 , 否 則 , 即 使 不 說別 人 也 知 道 結 束 了 — — 因 為 開 示 到 這 裡 確 實 結 束 了 。

所 謂 “ 結 束 聖 諦 ” 是 指 : 已 經 徹 知 聖 諦 、 已 經 獲 得 了 對 聖 諦 的 徹 底 領 悟 。

聖 諦 的 開 篇 就 是 苦 。 什 麼 是 苦 ? 五 蘊 是 苦 , 對 嗎 ? 而 非 心 是 苦 。 真 正 的 聖 諦 是 指 五 蘊( 色 、 受 、 想 、 行 、 識 ) 是 苦 。 而 所 有 的 心 都 包 含 在 識 蘊 之 中 。

但 致 力 於 實 踐 時 , 我 們 是 從 粗 糙 的 蘊 開 始 逐 步 徹 見 的 : 首 先 被 徹 見 到 是 苦 的 , 就 是 “ 色蘊 ” , 色 蘊 再 細 分 , 就 是 眼 、 耳 、 鼻 、 舌 、 身 , 它 們 本 身 是 苦 。 徹 見 到 色 即 是 苦 , 便 會證 悟 三 果 阿 那 含 。

而 最 後 也 是 最 難 洞 悉 到 其 是 苦 的 , 乃 是 “ 識 蘊 ” , 但 不 是 指 全 部 識 蘊 。 識 蘊 之 中 最 為 淺表 與 粗 糙 的 部 分 , 譬 如 我 們 所 擁 有 的 , 很 容 易 就 可 以 洞 悉 到 , 並 不 難 。 例 如 , 我 們 看見 心 生 起 在 眼 根 而 後 滅 去 , 生 起 在 耳 根 而 後 滅 去 , 生 起 在 鼻 、 舌 、 身 而 後 滅 去 。 心 在六 個 根 門 的 生 滅 並 不 難 照 見 。

世間最為殊勝的心, 就是“ 知者之心” 。知者之心兼具善法、覺性, 以及智慧, 它是毫無刻意地生起的, 是與智相應的無行大善心。

知 者 之 心 屬 於 “ 世 間 第 一 流 ” 的 心 , 即 便 如 此 , 它 也 仍 然 是 苦 。 對 我 們 而 言 , 要 獲 得 這樣 的 洞 見 , 難 如 登 天 。

僅 僅 具 備 了 知 者 之 心 , 我 們 就 已 經 樂 不 可 支 了 , 有 迷 者 的 心 才 會 有 苦 。 然 而 終 有 一刻 , 我 們 要 洞 見 到 “ 知 者 之 心 ” 是 苦 。 唯 有 獲 得 這 一 洞 見 , 才 可 以 放 下 心 — — 心 放 下心 。

心 一 旦 可 以 放 下 心 , 就 不 會 再 抓 取 什 麼 了 , 而 僅 僅 只 是 抓 取 心 , 就 會 再 次 在 新 的 “ 有 ” 中 構 建 起 五 蘊 。

( “ 十 二 緣 起 支 ” 之 中 的 “ 有 ” ) 就 像 是 植 物 的 種 子 , 只 要 芒 果 的 種 子 還 在 , 就 能 培 育 出結 出 碩 果 的 芒 果 樹 。 僅 僅 抓 取 知 者 之 心 , 就 可 以 再 次 構 建 出 五 蘊 。

隆 波 還 是 居 士 時 , 經 由 不 斷 地 修 行 , 已 經 極 為 嫻 熟 地 獲 得 了 知 者 之 心 , 但 隆 波 並 未 因此 疏 忽 大 意 或 固 步 自 封 , 因 為 曾 聽 隆 布 敦 長 老 開 示 過 : “ 必 須 消 滅 知 者 ” , 所 以 知 道 即便 獲 得 了 知 者 之 心 , 也 還 沒 有 來 到 苦 的 終 點 。

— 再 觀 察 便 明 白 : 它 果 然 是 苦 啊 。 具 備 知 者 之 心 , 就 會 有 具 備 知 者 之 心 的 那 類 苦 , 即便 知 者 之 心 是 人 類 所 能 獲 得 的 最 殊 勝 之 心 。 凡 夫 所 能 擁 有 的 絕 頂 之 心 , 也 正 是 知 者 之心 。

至 於 迷 失 的 心 , 畜 生 道 的 眾 生 也 有 ; 鬼 道 、 阿 修 羅 道 、 地 獄 道 的 眾 生 , 都 有 迷 失 的心 ; 尚 不 是 阿 羅 漢 聖 者 的 天 神 和 梵 天 , 也 都 有 迷 失 的 心 。 所 以 , 我 們 要 逐 步 實 踐 , 直至 學 習 到 “ 心 ” 。

正 如 隆 布 敦 長 老 所 說 : 心 徹 見 到 心 , 是 道 。 長 老 其 實 講 得 很 委 婉 , 若 直 截 了 當 地 講 , 就 是 : 心 徹 見 到 心 , 就 是 阿 羅 漢 道 。 苦 的 終 點 就 在 此 處 ! 何 時 徹 見 到 知 者 之 心 是 苦 , 何 時 心 就 會 放 下 心 。

2

隆 波 是 從 居 士 的 時 候 開 始 修 行 的 , 隆 波 精 通 禪 定 , 因 為 從 兒 時 就 開 始 訓 練 了 。 在 少 年時 代 就 已 經 得 到 了 知 者 之 心 , 但 卻 不 知 其 重 要 性 , 直 到 遇 見 隆 布 敦 長 老 , 才 知 曉 其 價值 所 在 — — 我 們 是 用 “ 知 者 之 心 ” 來 探 究 名 色 身 心 的 實 相 的 。

若 不 具 備 知 者 之 心 , 卻 妄 圖 探 究 名 色 身 心 , 就 只 能 得 到 理 論 , 只 是 通 過 學 習 經 典 來 死記 硬 背 、 分 析 推 理 而 已 。

— 旦 具 備 了 知 者 之 心 , 通 過 它 來 探 究 名 色 身 心 , 就 會 洞 見 到 名 色 身 心 的 實 相 。 這 才 是貨 真 價 實 的 毗 缽 舍 那 的 智 慧 , 這 是 與 理 論 截 然 不 同 的 。

修 習 毗 缽 舍 那 , 若 不 具 備 知 者 之 心 , 就 不 可 能 是 真 的 毗 缽 舍 那 , 而 只 是 分 析 、 思 維 , 心 是 “ 思 者 、 想 者 、 演 繹 者 、 造 作 者 ” , 只 是 在 遵 循 經 典 依 葫 蘆 畫 瓢 罷 了 , 無 法 真 正 清洗 煩 惱 , 煩 惱 甚 至 還 會 比 之 前 更 加 熾 盛 。

滿 腹 經 綸 的 人 往 往 帶 著 唯 我 獨 尊 的 傲 慢 , 輕 易 就 看 不 起 年 邁 的 或 鄉 下 的 僧 人 , 認 為 他們 愚 蠢 無 知 。 他 們 是 不 懂 什 麼 , 只 懂 一 點 — — 怎 麼 讓 心 不 苦 。 除 此 之 外 一 竅 不 通 , 即便 去 請 教 他 , 他 也 什 麼 都 不 知 道 。

隆 波 就 遇 到 過 自 稱 什 麼 都 不 懂 的 僧 人 , 他 的 話 有 如 天 書 ; 他 只 知 一 件 事 : 苦 是 怎 麼 來的 , 怎 樣 才 能 不 苦 ! 也 就 是 說 他 只 是 知 道 四 聖 諦 而 已 。

當 隆 波 見 到 了 知 者 , 隆 布 敦 長 老 便 教 導 道 : 還 要 消 滅 知 者 。 於 是 隆 波 逐 步 地 觀 察 知者 , 發 現 在 知 者 之 中 仍 然 藏 著 出 生 的 “ 種 子 ” , 不 知 道 具 體 是 什 麼 , 但 知 道 裡 面 有 “ 種子 ” 。 就 像 雞 蛋 或 鴨 蛋 , 有 的 里 面 是 有 “ 種 子 ” 的 , 不 久 便 可 以 孵 出 小 雞 或 小 鴨 來 ; 或 像是 水 果 的 種 子 — — 芒 果 籽 、 榴 蓮 籽 等 , 裡 面 也 有 種 子 。 隆 波 修 行 之 後 看 見 知 者 之 心 中也 有 出 生 的 “ 種 子 ” 。

那 時 隆 布 敦 長 老 已 經 圓 寂 了 , 所 以 隆 波 去 頂 禮 隆 布 特 長 老 , 告 訴 長 老 , 自 己 已 經 看 到了 “ 心 的 源 頭 ” 。 這 個 心 就 是 心 的 源 頭 , 它 可 以 構 建 五 蘊 , 自 己 已 經 知 道 了 。 現 在 怎 樣才 能 摧 毀 它 呢 ? 隆 波 那 時 就 “ 心 的 源 頭 ” 一 事 向 長 老 請 教 。

當 時 還 有 一 位 剛 出 家 的 僧 人 在 默 然 旁 聽 , 隆 波 頂 禮 了 隆 布 特 長 老 之 後 , 那 位 僧 人 就 去到 寺 院 的 下 院 , 也 是 隆 波 接 著 要 去 的 寺 廟 , 他 去 把 聽 到 的 內 容 分 享 給 寺 廟 的 住 持 聽 。他 很 興 奮 , 因 為 主 題 是 關 於 “ 心 的 源 頭 ” 的 。

隆 布 特 長 老 當 時 的 回 復 是 : 繼 續 發 展 覺 性 、 開 發 智 慧 , 等 時 機 成 熟 , 它 會 自 行 開 啟 清除 的 程 序 。 一 旦 智 慧 圓 滿 , 它 將 自 行 清 除 ( “ 種 子 ” ) 。 我 們 無 法 直 接 去 消 滅 它 。

隆 波 曾 經 不 斷 地 修 行 , 想 著 如 何 清 除 它 , 只 知 道 缺 少 了 些 什 麼 , 還 未 領 悟 些 什 麼 , 因而 還 無 法 清 除 “ 心 的 源 頭 ” 或 心 裡 的 “ 種 子 ” 。

我 們 要 不 斷 地 訓 練 , 何 時 徹 悟 聖 諦 , 何 時 就 會 領 悟 對 修 行 人 極 為 珍 貴 且 不 易 獲 得 的 知者 之 心 。 頂 級 的 修 行 者 全 力 以 赴 地 修 行 , 想 獲 得 的 就 是 知 者 之 心 。

隆 布 敦 長 老 曾 對 隆 波 開 示 說 , 他 已 經 審 視 過 了 , 那 些 聲 名 遠 揚 的 高 僧 大 德 們 , 大 多 數是 “ 大 鬼 ” 。 “ 大 鬼 ” 是 指 梵 天 , 他 們 依 然 還 放 不 下 知 者 之 心 。 但 是 長 老 並 沒 有 說 他 們 放不 下 知 者 之 心 , 只 說 大 多 數 是 “ 大 鬼 ” 。 隆 波 追 隨 長 老 持 續 地 學 法 , 最 後 才 明 白 那 是 還放 不 下 心 。

這 需 要 慢 慢 消 化 。

因 此 , 聖 諦 也 分 幾 個 層 次 。 初 階 的 聖 諦 是 觀 察 名 色 : 生 起 什 麼 , 就 觀 察 什 麼 , 凡 生 起的 , 必 會 滅 去 — — 就 這 樣 持 續 觀 照 , 等 到 戒 、 定 、 慧 圓 滿 了 , 聖 道 就 會 生 起 。

聖 道 生 起 時 , 我 們 會 洞 徹 到 五 蘊 的 實 相 : 凡 生 起 的 , 必 會 滅 去 。 我 們 照 見 所 有 的 一 切都 是 生 滅 的 , 照 見 到 的 是 一 個 概 括 性 的 整 體 , 就 會 明 白 五 蘊 之 中 沒 有 一 個 實 體 的“ 我 ” , 五 蘊 不 是 “ 我 ” , 五 蘊 之 外 也 沒 有 “ 我 ” , 哪 裡 都 不 存 在 一 個 “ 我 ” — — 這 是 自 動 照見 的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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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 們 要 持 續 學 習 — — 觀 身 與 觀 心 , 有 覺 性 , 以 安 住 且 中 立 的 心 , 照 見 身 心 的 實 相 。 如果 大 家 記 住 隆 波 這 句 話 , 並 且 明 白 它 的 含 義 , 就 能 夠 一 路 摸 索 著 前 行 。

它 是 一 把 打 開 心 的 “ 秘 密 ” 的 鑰 匙 : 首 先 揭 開 身 的 “ 秘 密 ” , 即 證 悟 三 果 阿 那 含 ; 而 後 揭開 心 的 “ 秘 密 ” — — 苦 的 終 點 就 在 那 裡 , 心 中 出 生 的 “ 種 子 ” 被 徹 底 摧 毀 。

有覺性,

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 照見身心的實相。

要有什麼? 要有覺性。 覺知身、覺知心的覺性, 稱為“ 念處” 。

此 處 的 “ 覺 性 ” 並 不 是 指 普 通 的 覺 性 , 它 不 是 酒 瓶 上 貼 著 “ 喝 酒 導 致 覺 性 喪 失 ” 中 的 覺性 。 “ 喝 酒 導 致 覺 性 喪 失 ” , 接 下 來 的 廣 告 語 就 是 “ 這 是 地 道 的 威 士 忌 ” , 真 不 知 道 寫 前一 句 還 有 什 麼 意 義 。 說 著 “ 喝 酒 導 致 覺 性 喪 失 ” , 卻 又 繼 續 推 銷 酒 類 , 讓 人 喪 失 覺 性 。

隆 波 所 說 的 覺 性 , 是 指 覺 知 身 心 或 名 色 的 覺 性 , 它 稱 為 “ 念 處 ” , 並 不 是 普 通 的 覺 性 。

四 念 處 是 導 向 純 淨 無 染 與 解 脫 自 在 的 唯 一 路 。 有 人 覺 得 隆 波 說 來 說 去 都 是 覺 知 身 與 覺知 心 、 覺 知 名 和 覺 知 色 , 耳 朵 都 聽 出 老 繭 了 。 可 是 修 行 的 核 心 正 在 於 此 , 必 須 直 接 指明 它 。 如 果 讓 隆 波 去 教 導 其 他 內 容 , 那 是 浪 費 時 間 。

偶 爾 隆 波 也 會 講 別 的 , 那 是 因 為 聽 眾 的 根 器 不 夠 , 所 以 才 臨 時 換 個 話 題 , 比 如 說 些 “ 鬼故 事 ” 來 消 除 大 家 的 困 倦 , 稍 作 休 整 後 , 即 刻 就 會 回 到 “ 有 覺 性 , 覺 知 身 心 ” 的 主 旨 。

覺 知 身 與 覺 知 心 , 一 定 要 如 其 本 來 地 去 知 道 。 這 是 提 醒 大 家 注 意 : 覺 知 身 , 並 不 是 為了 改 造 身 與 掌 控 身 ; 覺 知 心 , 也 不 是 為 了 裝 飾 心 與 控 制 心 , 而 是 一 定 要 照 見 身 的 實 相和 心 的 實 相 。

有 覺 性 , 覺 知 身 、 覺 知 心 , 就 是 修 習 四 念 處 。 有 覺 性 , 按 照 身 體 本 來 的 面 目 去 觀 身 , 按 照 心 本 來 的 面 目 去 觀 心 , 這 樣 訓 練 是 為 了 照 見 身 與 心 的 實 相 。

何 謂 身 的 實 相 ? 無 常 、 苦 、 無 我 。 何 謂 心 的 實 相 ? 無 常 、 苦 、 無 我 。 照 見 到 名 色 身 心的 無 常 、 苦 、 無 我 , 就 是 在 修 習 毗 缽 舍 那 。

修 習 毗 缽 舍 那 並 不 只 是 覺 知 身 心 而 已 , 還 要 照 見 到 身 心 的 實 相 , 那 才 是 修 習 毗 缽 舍那 。

因 此 , 修 習 四 念 處 , 覺 知 身 與 覺 知 心 , 分 為 兩 個 階 段 : 第 一 個 階 段 是 為 了 生 起 覺 性 ; 第 二 個 階 段 是 為 了 生 起 智 慧 。 修 習 四 念 處 就 是 如 上 兩 個 階 段 。

首 先 , 訓 練 讓 覺 性 生 起 — — 身 體 動 了 , 要 很 快 就 知 道 ; 心 跑 掉 了 , 也 要 很 快 就 知 道 。覺 性 生 起 以 後 , 接 著 就 是 開 發 智 慧 。 比 如 , 我 們 觀 身 不 只 是 為 了 看 見 身 體 , 還 要 看 見潛 藏 在 身 體 裡 的 實 相 ; 觀 心 也 要 看 見 潛 藏 在 心 裡 的 實 相 , 比 如 , 心 是 無 常 的 , 時 樂 時苦 , 時 好 時 壞 , 不 斷 在 變 化 。 這 才 算 是 步 入 了 毗 缽 舍 那 的 修 行 。

如 果 僅 以 覺 性 觀 照 , 那 就 只 是 奢 摩 他 , 而 非 毗 缽 舍 那 , 或 者 說 那 隻 是 處 於 開 發 智 慧 的初 期 , 還 不 是 毗 缽 舍 那 。

有 覺 性 , 如 身 心 本 來 的 面 目 去 覺 知 身 心 。 然 後 隆 波 再 加 一 句 : 若 想 這 樣 照 見 , 需 要 具備 安 住 且 中 立 的 心 。

安 住 且 中 立 的 心 , 其 實 就 是 “ 知 者 之 心 ” 。 難 能 可 貴 、 殊 勝 無 比 的 知 者 之 心 , 對 凡 夫 而言 , 是 最 殊 勝 的 心 。

比 知 者 之 心 更 高 一 籌 的 , 是 “ 出 世 間 心 ” 。 出 世 間 心 分 為 “ 道 心 ” 與 “ 果 心 ” 。 如 果 還 未 證得 出 世 間 心 , 那 麼 知 者 之 心 就 是 最 殊 勝 的 , 它 是 具 備 智 慧 的 、 自 動 自 發 生 起 的 大 善心 , 其 中 沒 有 人 為 的 成 分 。 唯 有 日 積 月 累 地 訓 練 , 我 們 才 能 獲 得 它 。

有 覺 性 , 如 實 地 了 知 身 , 如 實 地 了 知 心 。 覺 性 是 經 由 訓 練 而 生 起 的 。 但 是 想 要 如 實 地了 知 , 就 必 須 具 備 安 住 且 中 立 ( 即 正 定 ) 的 心 。

因 此 在 八 支 聖 道 中 , 非 常 重 要 的 工 具 就 是 覺 性 和 禪 定 。 正 精 進 是 指 正 確 的 精 進 , 也 就是 如 何 精 勤 地 斷 除 煩 惱 和 提 升 善 法 。 接 下 來 是 正 念 和 正 定 , 也 就 是 覺 性 和 禪 定 。 按 隆波 的 總 結 , 就 是 :

正念即“ 念處” , 有覺性,

如其本來面目地覺知身心, 這是正念;

正定則是心安住且中立的狀態。

我 們 一 定 要 通 過 訓 練 來 獲 得 正 念 和 正 定 。

正 念 是 有 覺 性 , 如 其 本 來 地 覺 知 身 、 覺 知 心 。 何 謂 覺 性 的 職 責 ? 它 是 “ 憶 起 ” , 而 非 “ 操控 ” 。 隆 波 所 總 結 的 每 一 個 關 鍵 詞 都 是 有 含 義 的 。 有 覺 性 地 “ 知 道 ” 身 心 , 而 不 是 打 壓 身與 操 控 心 。 如 身 本 來 面 目 地 知 道 身 , 如 心 本 來 面 目 地 知 道 心 。

如 果 具 備 了 正 定 , 具 備 了 知 者 、 觀 者 的 心 , 我 們 就 會 照 見 三 法 印 , 照 見 名 色 身 心 的 實相 , 而 不 是 僅 僅 在 思 維 三 法 印 。

假 設 我 們 學 習 三 藏 經 典 , 比 如 《 阿 毘 達 摩 》 , 卻 不 曾 訓 練 過 正 確 的 覺 性 和 正 確 的 禪定 , 就 無 法 步 入 毗 缽 舍 那 的 修 行 。 或 是 有 時 去 參 加 毗 缽 舍 那 禪 修 營 , 這 樣 做 、 那 樣整 , 得 到 的 只 是 奢 摩 他 , 因 為 沒 有 安 住 的 心 — — 沒 有 成 為 “ 知 者 、 覺 醒 者 、 喜 悅 者 ” 的心 , 根 本 不 具 備 安 住 且 中 立 的 心 。

我 們 要 透 過 訓 練 來 獲 得 正 確 的 覺 性 和 禪 定 。

怎 樣 訓 練 才 可 以 獲 得 覺 性 呢 ? 覺 性 是 指 “ 能 夠 憶 起 ” , 它 源 於 心 能 夠 牢 記 境 界 。 所 以 我們 要 在 每 一 天 不 斷 地 關 註 名 法 和 色 法 , 頻 繁 地 關 注 自 己 的 身 和 心 — — 身 體 一 動 , 覺 知到 ; 心 一 跑 掉 , 覺 知 到 。 持 續 地 覺 知 下 去 , 心 就 會 牢 記 境 界 : 知 道 “ 心 動 ” 是 這 樣 的 , “ 身 動 ” 是 那 樣 的 。 一 旦 ( 身 心 ) 動 了 , 覺 性 便 會 自 動 生 起 。 來 到 這 樣 的 程 度 才 算 可以 。

怎 樣 令 安 住 且 中 立 的 禪 定 生 起 呢 ? 那 就 是 選 修 某 種 禪 法 , 而 後 及 時 知 道 心 未 安 住 、 未中 立 的 狀 態 。 不 需 要 做 什 麼 來 製 造 出 安 住 且 中 立 的 心 , 而 是 修 習 某 種 禪 法 , 比 如 念 誦佛 號 , 或 是 觀 呼 吸 , 而 後 在 心 未 安 住 的 瞬 間 及 時 知 道 。

心 未 安 住 , 就 是 心 在 跑 來 跑 去 , 跑 到 眼 、 耳 、 鼻 、 舌 、 身 、 心 , 心 跑 了 、 溜 掉 了 , 沒有 安 住 。 例 如 , 在 想 的 時 候 , 心 跑 到 念 頭 里 ; 觀 呼 吸 的 時 候 , 心 跑 到 呼 吸 上 ; 看 的 時候 , 心 跑 到 被 看 的 所 緣 上 。 心 就 是 這 樣 在 跑 動 。

我 們 選 修 某 種 禪 法 之 後 , 要 及 時 知 道 心 的 跑 動 。 因 為 , 未 安 住 的 心 就 是 搖 擺 不 定 的心 。 心 跑 了 之 後 , 又 會 繼 而 生 起 “ 滿 意 ” 或 “ 不 滿 意 ” , 這 已 經 是 下 一 個 片 段 了 , 也 要 進一 步 去 及 時 知 道 。

有 時 候 我 們 生 起 了 煩 惱 , 要 知 道 心 跑 去 找 煩 惱 了 , 而 後 心 不 喜 歡 煩 惱 , 要 及 時 知 道 “ 不喜 歡 ” , “ 不 喜 歡 ” 就 會 滅 掉 , 心 將 獲 得 中 立 。

最 後 我 們 就 會 獲 得 品 質 優 良 的 覺 性 — — 獲 得 不 含 絲 毫 刻 意 的 覺 知 身 心 的 覺 性 , 同 時 也獲 得 良 好 的 禪 定 , 擁 有 安 住 且 中 立 的 心 , 而 不 用 刻 意 製 造 它 , 也 不 用 呵 護 它 。

為 什 麼 一 定 要 “ 不 刻 意 ” 呢 ? 因 為 只 要 還 有 刻 意 的 成 分 , 聖 道 就 無 法 生 起 — — 刻 意 就 是業 , 心 還 在 造 業 。

在 修 行 階 段 是 需 要 造 業 的 , 所 以 才 有 “ 業 處 ” 之 稱 。 但 在 聖 道 生 起 的 瞬 間 , 一 切 都 是 自動 自 發 地 發 生 的 。 戒 、 覺 性 、 禪 定 、 智 慧 全 都 是 自 動 自 發 的 — — 必 須 都 是 自 動 自 發的 , 因 為 在 那 個 瞬 間 , 所 有 的 善 法 不 請 自 來 , 在 同 一 瞬 間 齊 聚 於 同 一 心 識 剎 那 , 沒 有絲 毫 的 刻 意 。 “ 刻 意 ” 是 造 業 的 因 素 , 是 業 的 “ 食 物 ” 。

我 們 需 要 逐 步 訓 練 , 並 不 難 。 學 法 需 要 堅 持 和 忍 耐 , 反 复 聽 聞 而 後 觀 察 事 實 。 假 如 只停 留 在 聞 法 的 階 段 , 那 隻 是 理 論 的 學 習 。 包 括 聽 隆 波 講 法 , 也 屬 於 研 習 理 論 , 這 是 要區 分 清 楚 的 。

唯 有 觀 察 事 實 和 真 相 才 稱 得 上 “ 實 修 ” 。 證 悟 道 果 是 基 於 實 修 , 而 不 是 基 於 經 典 和 理 論的 研 習 。

所 以 要 用 功 ! 請 大 家 去 吃 飯 吧 。

(  全  文  完 )

/ 譯 者 聲 明 /

由 於 受 到 語 言 以 及 個 人 修 證 水 平 所 限 , 跨 越 語 種 後 很 難 如 實 還 原 隆 波 帕 默 尊 者的 本 意 。 譯 作 若 有 任 何 不 精 準 之 處 , 完 全 歸 責 於 我 們 , 歡 迎 大 家 不 吝 指 正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