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代高僧傳(四)

當代高僧傳(四)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阿姜宋彩尊者法談

|法談摘錄|泰國解脫園寺|2015年9月14日|46’20”—112’08”|

現在,我們把時間回放到隆布敦長老圓寂之前,尊者最後一次去頂禮長老。 那時候,尊者頂禮隆布敦長老時已是下午,隆布敦長老不停地一直跟他講到傍晚。 他一再做出試圖辭別的姿勢,長老就回頭跟他說,你想回去了嗎? (長老不讓他回去)

長老說:見到知者,一定要消滅知者;見到心,一定要消滅心;這樣才能抵達真正的純淨無染。 長老問他明白嗎? 尊者說,不明白,但我會記得的。

長老叮囑他,一定要在今生徹底結束。 尊者反問長老:我能在今生結束嗎? 隆布敦長老說:結束,結束,絕對結束!

正是隆布敦長老的這句話,讓他非常有信心,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。 在辭別隆布敦長老不久以後,長老就圓寂了。

之後,他繼續以居士身份修行了很久才出家,由於他出家時年齡較大了,因此他想要著重於修行,否則怕時間來不及。 結果正是由於太想離苦了,越修心越沉重、越修心越沉重。

尊者(他)的寮房窗外有三座山,連綿成片、非常漂亮。 有一天,他突然感慨道,看起來這三座大山並沒有重量,而我的心卻好沉重。 於是明白說,哦,修錯了。 接下來,他不再執著於努力修行,隻隻是有覺性地覺知身與心。 因為那時已經不可能再「操作」什麼了,心已經可以整天持續地自行覺知身心。 「做」的程度已經到頭,無法再增上。 除了睡著以外,尊者的修行已經自動自發,無法再增加什麼了。

某日,尊者教導完居士之後,覺得特別累,白天回寮房睡了一覺,因為實在太疲憊,無法起身修行,所以他就躺著抖動腳趾。 由於那時的心非常放鬆,修行是自動自發的,而且出現一個境界——心徹底把色身扔了。 尊者忽然感嘆說,原來修行比之前想得簡單多了。 從那之後,心就只是觀心,因為心已經徹底丟下色身。 此後,心一直非常輕鬆、愉悅。

但是之後又出現一個狀況,心又越來越重,無論用什麼方法和智慧都無法讓沉重感消失,反而像背負了整座大山一樣,被壓得喘不過氣。 此時有個聲音傳來:你必須放棄修行,若再繼續,你就死定了。 尊者回答,修行到了這個程度,死就死吧。 這個聲音明白到尊者即使死也不會放棄,於是又再說:死倒不可怕,可怕的是你會瘋掉或殘疾,給照顧你的人帶來麻煩和負擔。 聽到這裡,尊者原本毫無動搖的心突然顫了一下。 但他依舊很堅定,忽然間,整個的重量感徹底消失了。 自此,尊者的心中有的只是愉悅、快樂、幸福、美滿和圓滿。

之所以會分享這個故事,是希望大家了解道與果,知道在當今的時代仍然有體證道與果的人,這讓我們在修行的路上不會輕言放棄和輕易氣餒。

當代高僧傳(三)

當代高僧傳(三)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阿姜宋彩尊者法談

|法談摘錄|泰國解脫園寺|2015年9月14日|46’20”—112’08”|

再後來,他發現了另一種禪定:入定時,心準備來抓心,可是他不讓心碰到心,而讓心去找被覺知的對象(所緣)。 當心正準備停在被覺知的對象時,他又不讓心停在所緣上,而讓心再回來找心。 就這樣不停地前進、後退、前進、後退,最後,心在中間滅掉——空空的、特別寬廣、光明,沒有時間,也沒有任何縱深,沒有任何「人」。

他修習了一段時間這種禪定,去向隆布帖長老報告,說他擔心會黏著這種禪定。 長老說:沒關係,繼續玩味,因為當今時代已經沒有人修習這種禪定了,如果你黏著了它,屆時貧僧自然會來解救你的。

尊者(他)之所以會找隆布帖長老,是因為隆布敦長老當時已經圓寂了。 於是,他就繼續地訓練這種禪定。

有一次,尊者出差到清邁,因為當晚有應酬,而他又不喜歡應酬,所以在別人應酬時,他就去參訪當地的高僧大德。

那時是冬天,特別冷,當他到達那裡的寺廟時,剛好有一位僧侶在門口等他。 這位僧侶說,隆布布佔長老正在這個寺廟,想讓你去見他。

尊者(他)說,我不去,我又不認識他。

僧侶繼續請求說,請去見他吧。

尊者說,我又不認識他,搞不好被兇一頓,我要去找另一位師父。

然後他去找另一位認識的師父談了一個多小時,出來時已經很晚了,但發現那位僧人還在等著,並且再次請求他,說請幫忙,去見見長老吧。 他覺得無法再拒絕了,因為一再被請求,而且這麼冷,這位僧人等了太久,實在不忍再推辭,只好硬著頭皮跟他去見隆布布佔長老。

他來到隆布布佔長老的老撾時,看到一位比丘裹著毯子、全身發抖,因為長老正在感冒。 他進去頂禮長老以後,長老問他,修行怎麼樣? 他覺得很奇怪,這位師父不認識我,為什麼要問我? 於是,他就把修習的這種禪定,心突然在中間滅掉的經歷講給了一遍。

長老聽完以後,大喊:“什麼涅槃?還有進有出?!”

然後問他,你的修行還有什麼?

尊者(他)想,長老也許聽不懂曼谷話,就又把這個經歷講了一遍,長老再次大吼:“什麼涅槃?還有進有出?!”

突然,尊者的心光明一片,自動將那個禪定丟下了。 他明白說,涅槃並不是那樣的境界。

由於他的心光明一片,長老就開始大笑。 看到長老笑,他也跟著大笑,他一笑,長老就停了,然後他也停下來。 長老說,不錯,可以走了。

尊者分享說,從那以後,心再也不去修習那種禪定了,因為已經清楚知道那不是出路。

有一次,他去素林府去禪修,當時隆布敦長老已經圓寂,他是到長老的弟子處去禪修。 那時候,他的心成為知者,看見一些境界的生滅。 他前往頂禮隆布敦長老的弟子隆波肯,隆波肯對他說:別在外面,要先回到裡面。

尊者想:哦,我找到訣竅了。 於是回寮房用功:開始直接觀知者,觀知者以後,知者背後又出現一個知者,又再去觀,這個知者背後又重疊出現了一個知者,就這樣無限地重疊下去,最後 ,心不願去看外在的所緣,而是不停地回看知者。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,他準備去找隆波肯的麻煩,心想這是怎麼教的,根本是錯的。

他的老撾緊鄰隆波肯的寮房,他準備推開隆波肯的門指責一番。 結果在他打開自己老撾房門的同時,隆波肯剛好也打開門,對他脫口而出:誰讓你這麼修的? 你知不知道修錯啦!

尊者本來是準備找隆波肯的麻煩,沒想到卻先被隆波肯批了一通。

後來,尊者分享說,他去觀知者的這種錯誤方式,又持續了很久才徹底改過來。

當代高僧傳(二)

當代高僧傳(二)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阿姜宋彩尊者法談

|法談摘錄|泰國解脫園寺|2015年9月14日|46’20”—112’08”|

從那之後,尊者(他)就繼續自己修行。

因為他的心特別黏著於修習毗缽舍那,所以他再也不修習禪定(奢摩他)了。有一次,他看到心的生滅速度非常快,而且是心自行的、不分晝夜的、持續不停地看到這個境界,停不下來,他不知道怎麼辦。不管怎麼做,心就是不停的在高速生滅,他覺得太痛苦了,便去頂禮另一位師父。這位師父是隆波普尊者。隆波普解釋說,修行來到極為細膩的境地時就會出現這種境界。

隆波普給他講了1小時的法,但是他的心依然很痛苦,於是他辭別了隆波普,回去給另一位師父(阿姜摩訶布瓦)寫信,詢問是怎麼回事。阿姜摩訶布瓦寄了一本書給他,書裡也說來到最後階段就會出現這種境界,生滅速度非常快。他這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,心想哪怕停下來一天休息一下也好啊,卻又不可能,因為所有這一切全是自動自發生起的,他實在感覺走投無路,只能嘗試使用兒時的方法,呼氣念“佛”,吸氣念“陀”,數“一”。當數到二十八的時候,心突然把這個境界切出去了,他才明白說:哦,原來是由於心缺乏禪定啊。

所以說,我們在修行的時候不能丟掉禪定。

由於明白自己缺乏禪定,他就開始補充禪定。直至某日生起一個禪相:心如同太陽在升起,但卻怎樣都無法完全升起來。然後,心突然大放光明,極為空曠,就像之前一樣。從那以後,欲界的貪再也不能抵達他的心。然而那時候他的心裡有疑問說,這是真的嗎?因為他知道只有三果聖者才能斷除欲貪,而那時他只是初果啊,因此有所懷疑。

由於他還是居士,他就跟朋友借《花花公子》看,第一天看後,沒有淫欲心生起;第二天,還是沒有;這樣連續看到第七天,內心深處的淫欲開始蠢蠢欲動了。於是他明白,這種境界只是煩惱在引誘自己,而不是真的體證到三果。於是他把這個經歷向長老匯報,長老說,很好,好在你沒有相信它。

他的修行還有一個竅門,就是晚上睡覺前會喝很多水。因為水喝多會被憋醒,如果起床小便完,心還是瞌睡的、還有痴,他不會繼續睡,而會打坐直到心開始清明、精清氣爽之後才再去睡覺。他就這樣訓練到只要一醒,心就光明一片。尊者說,練習的早期,還是非常困難的,因為心無法輕易光明一片,但隨著時間推移,只要一起來,心就光明一片。一旦光明一片,上完廁所就可以睡覺了,因為曾經許過願說,心是光明的,才可以睡覺。再後來,他明白了這其實也是煩惱在引誘自己,故意營造出光明是為了引誘自己去睡覺。所以,之後他再醒來就去打坐,再也不睡了。

某一次,他去頂禮隆布信長老。那段時間出現一個狀況,只要一上座就睡著、一上座就睡著。即使是雙盤、兩腿很痛,也會睡著;甚至經行也能睡著。他不知道該怎麼辦,怎麼練習都會睡著。他就去頂禮隆布信長老,詢問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狀況,打坐睡著、經行也睡著,究竟是怎麼回事?

他去頂禮長老的那天,剛好是雨安居1的前一天。隆布信長老回复他:知者、知者,還有什麼可疑慮的呢?繼續修行下去,你會在這次雨安居挖到寶貝的。

那時候,他並不明白師父對他說的是什麼意思,可是出於對師父的尊重和恭敬,他沒有說任何話。

第二天,尊者回到曼谷,跟他一同回來的弟弟突然說,哥哥,我的心突然集中了。當聽到弟弟說他的心集中了,尊者自己的心也集中起來,第二次出現把心撥開的情況,心特別的愉悅、光明一片!尊者明白說,心被煩惱習氣控制的症狀已經減輕了。

正是這些經歷讓尊者(他)明白,佛陀時代的人何以能夠見法。因為自身也有了這些經歷,所以他之後修行起來特別輕車熟路。